《文明》面世二十六载:枪炮、病菌与钢铁

胡小颖·2017-05-23 17:51
《文明》是一款当之无愧的现象级游戏。这个去中心化的神奇世界背后,存在着什么样的历史观和价值观呢?

编者按:也许你没有玩过《文明》,不过你一定听说过它。它像是一套积木,每一块你都熟悉,但当你试着亲手搭建的时候,无法预料到自己会创造出怎样一个充满奇迹的世界。虽然游戏的设计者尽力将它打造成一款去意识形态化的游戏,但遗憾的是,它仍然被西方中心主义打下了深刻的烙印。Kanishk Tharoor 日前发表了题为“Playing with History: What Sid Meier’s Video Game Empire Got Right and Wrong About ‘Civilization’”的文章,本文对其进行了改写和节选。

亚伯拉罕·林肯率领的军队正在和圣雄甘地的方阵激战,阿兹特克人的太阳金字塔边冉冉升起的是世界上第一朵核弹爆炸的蘑菇云。这不是天方夜谭,而是《文明》系列游戏中可能出现的场景。虽然游戏的初始界面永远相同——开拓者和工人,几块可见大陆,以及广阔的未知区域,但是在这个异次元世界里,一切都可能发生。

另一方面,《文明》的世界又是历史的剪影,符合我们熟悉的世界进程——河流附近的内陆文明是早期历史舞台的主角,到了大航海时代,海洋国家则站到了聚光灯下。

很少有游戏能像《文明》那样,带你纵横捭阖、睥睨天下、跨越数千年春秋,同时又要求你对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认真对待。你像是《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的主角,有幸成为一个永生之人,指挥军队踏遍一个又一个城市,在不同的大陆定居,改变一个又一个民族的历史——但是,你的身份并不是一个霸道的独裁者,而应是一个苦心经营的管理者。你学会了进行葬礼仪式、调整税率、建造卫生基础设施,或者是安抚那些性格古怪多变、动不动就摆脸色闹减产的国民。而《文明》系列游戏的魔力,正在于你一个微小的决定可能会在日后引发翻天覆地的变革。从2D时代的区块世界到3D世界的高清全彩地球,这一点从未改变过。这正是《文明》一直被模仿、却从未被超越的原因。所有类似的游戏,都缺乏《文明》的深度,不能够像它那样引人入胜。另一方面,像《欧陆风云》那样鼓吹自己有着比《文明》更多可变因素的游戏,因为太过忠实于史实而更为小众。前者受限于历史(或者至少是游戏设计者想象中的历史)以及无数为了渲染“绝对真实的场景”而存在的细节,可发挥的空间就变得狭窄了。

游戏的设计者席德·梅尔在密歇根大学攻读计算机学士期间,沉迷于各类游戏,导致成绩并不突出。但他喜欢各类计算机杂志,热爱编程,是个标准的工科男。虽然他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历史教育,不过,从小梅尔的父母就很重视历史教育,为他订阅了American Heritage(一本美国历史杂志)。从这份月刊里他了解到了一个广阔的世界,时至今天,他依然记得书中如何描绘葛底斯堡战役,为加勒比海盗的黑暗世界而感到惊叹(这成为了他另一个游戏的灵感)。

开始制作文明的时候,梅尔手下仅有不到十个人。作为一个标准的码农,为了恶补历史知识,他和小伙伴们非常之拼——他们纵览历史图册,没日没夜地泡图书馆的历史区,自行梳理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轨迹。从早期城市的发源地区,到青铜的最初使用;从冷兵器时代到第一声枪响,所有这一切都在游戏中得以体现。据梅尔的得力干将布莱恩·雷诺德(《文明1》设计者之一、《文明2》主要设计者、《国家的崛起》主要设计者)回忆,在制作《文明1》的时候自己还只是个新人,那个时候大家常常通宵码代码,他说:“那时游戏的魔性就已经非常强。每隔几天公司内部就会更新《文明》,公司里没有人能拒绝它的魔力,大家都沉迷原型《文明》无法自拔……当时我像每一个22岁的傻小子一样总是大惊小怪,满脑子怪主意,而席德·梅尔对我所有的想法都抱有极大地宽容与耐心。”《文明1》就是诞生在这样一个温暖有爱的环境里。与其说是一群程序员在写代码、或者是一些商人在制作商品,倒不如说是一群热情高涨的玩家在创造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游戏。

时光飞逝,去年《文明》系列游戏已经面世25周年,10月份《文明6》正式发布不到一个月,它的Steam销量就已经突破百万。自从1991年第一版《文明》发行以来,26年里,文明在全球出售数千万份,是一款当之无愧的现象级游戏。席德·梅尔坚持说,自己设计这款游戏的初衷是给玩家带来快乐,他尽力将游戏中的参数设置得非常灵敏,以避免游戏剧情被局限在某种特定的史观之中。“我们的基本目标之一是不把自己的哲学或者政治观体现在游戏中,”梅尔说,“对玩家来说,在玩游戏时还要跟着别人的世界观走实在是太糟糕了……我们尽力让一切可能的结果出现。”

然而,即使《文明》的初衷并非反映真实历史,它仍然会处处让玩家联想到现实世界。游戏自带的手册《文明百科》,不仅收录了游戏中出现的元素,也大致勾勒出了一个人类文明的框架。梅尔开玩笑说,手册让《文明》变得更加“充实”,因为游戏盒子变重了。

话说回来,你意识到《文明》的矛盾之处了吗?它某种意义上是历史场景的再现,却让玩家以为自己在重写历史;它尽力避免走向单一史观,但却仍然落入了西方中心主义的窠臼之中。席德·梅尔已经尽力避免像某些人一样臣服于资本主义之前,反而在游戏里讽刺了它的一些缺点,然而他仍然将文明的资本主义化视为必然,对于其原始积累过程中最深重的罪恶——殖民与奴隶制度,却避而不谈,置若罔闻。无论文明的起源是一艘维京海盗船、是一个阿兹特克帝国还是一片蒙古高原,随着时间推移、文明发展,最终国家都会走上美国式的西方现代之路。本来,关于历史演进的形态有多种假说,例如“循环型”、“螺旋上升型”、“波浪型”、“下降型”等等。但在梅尔这儿,历史的进程是线性的,朝着一个固定的目标单调递增。

话说回来,世界上有多少完全不带意识形态色彩的文化作品呢?《文明》并不是一个逃离了政治哲学的乌托邦。梅尔也许会坚持认为自己的游戏给玩家带来了纯粹的快乐,但显然游戏还夹带着一些私货。当然了,一个严肃的游戏值得被认真对待,《文明》也许不会成为你的历史教科书,但是它是一面镜子,让我们看到了历史长河之中自己的形象,在一切可能的结局出现时,反思自己所处的真实世界。

编译组出品。编辑:郝鹏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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