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以下宝宝“无处可托”托育行业未来如何前行？
编者按：本文来自“西安晚报”，作者：袁玥；36氪经授权转载。
3岁以下的孩子谁来带？这是让不少职场父母头疼的问题，也已经成为一个社会问题。除了祖辈隔代照看、请家政阿姨帮忙或者交给私立托管机构，几乎难寻其他正规的照护方式。上个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促进3岁以下婴幼儿照护服务发展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提出“家庭为主，托育补充”，优先发展普惠性托育机构，并明确相关政策支持和部门责任，让不少父母看到了希望。那么，在西安，3岁以下婴幼儿多是哪种照护方式？目前有没有专业的托育机构？《意见》出台后又将如何落地？记者对此进行了调查。
家长很烦恼：两人都要上班谁带孩子成难题
大宝4岁、二宝1岁，33岁的高梦在别人眼中是“人生赢家”，但是孩子的照顾问题让她伤透了脑筋。今年刚过完年，休完半年产假的她回到单位上班。一直坚持母乳喂养的她，为了兼顾工作和孩子，每天中午都会回趟家给小宝喂奶。因为老公的工作地点远，下午5点下班，高梦又要去幼儿园接大宝回家。“本来只有大宝的时候，我们白天上班就把大宝送到婆婆家，现在有了小宝，不得不跟老人住到一起，婆媳之间在带孩子问题上分歧多，免不了发生争执。”高梦说，她也曾想找一个托班，但是多方打听后发现小区附近根本没有可以全托的机构，只有两三家家庭式的托班，“可是，没有任何资质，谁能放心把孩子送到那儿呢？”高梦告诉记者。
有老人帮着带孩子虽说也有弊端，但仍让很多家庭羡慕。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的胡芸去年生了一对双胞胎，一家人欢喜过后，就被现实问题愁坏了。胡芸的娘家在外地，公公婆婆身体不好。休产假的半年里，胡芸请了月嫂和育儿嫂。“光有育儿嫂也不行啊，家里也得有人，我上班以后白天就把婆婆叫来。可是，一个育儿嫂照顾不好两个孩子，婆婆时常就得忙，还没一个月，婆婆身体吃不消就住进了医院，我和老公商量了多次，最后下了很大的决心辞职了，当一个全职妈妈。”胡芸说。
记者了解到，在照顾孩子方面遇到难题的并非少数，许多双职工家庭的都有这桩“心病”。当前，多数幼儿园仅接收3岁以上幼儿，而女职工只有半年产假，职场妈妈复工之后，孩子在入园前长达两年半左右的时间里由谁来带，就成为一个很棘手的现实问题。照顾孩子老人累、请育儿嫂贵，还不一定能满足家庭的照护需求。
在采访中，不少家长表示，孩子3岁之前，都不会考虑托育机构，一是对托育机构不放心，二是一般托育机构一个月都要花数千元，经济上压力太大。还有一些家庭，愿意选择托育机构，但找一家称心的机构并不容易。
新政很给力：鼓励地方政府试行育儿假产休假
今年5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意见》，这是我国首次出台面向3岁以下婴幼儿照护服务的国家层面政策。《意见》指出，到2020年，婴幼儿照护服务的政策法规体系和标准规范体系初步建立，建成一批具有示范效应的婴幼儿照护服务机构；到2025年，多元化、多样化、覆盖城乡的婴幼儿照护服务体系基本形成。
当前，我国3岁以下婴幼儿照护服务供给不足。数据显示，中国婴幼儿在各类托育机构的入托率仅为4.1%，近80%由祖辈参与看护和照料，远低于经合组织国家的34%。其中，城市3岁以下儿童的入托率不到10%。大多数公办幼儿园基本不招收3岁以下婴幼儿，0-3岁婴幼儿托育行业总体机构数量严重匮乏。社会普遍反映家庭婴幼儿照料负担较重，尤其是两孩政策实施后，没有人照顾孩子成为影响家庭再生育的突出因素。
为了更好地照护3岁以下的孩子，《意见》特别强调，要全面落实产假政策，采取灵活安排工作时间等积极措施，为婴幼儿照护创造便利条件；支持脱产照护婴幼儿的父母重返工作岗位，并为其提供信息服务、就业指导和职业技能培训，还鼓励地方政府探索试行与婴幼儿照护服务配套衔接的育儿假、产休假。
社区是民生保障的重要载体，《意见》明确，要加大对社区婴幼儿照护服务的支持力度。按有关标准和规范，建设婴幼儿照护服务设施及配套安全设施；注重发挥城乡社区公共服务设施的婴幼儿早期发展指导，增强家庭的科学育儿能力；为婴幼儿家庭开展新生儿访视、膳食营养、生长发育、预防接种、安全防护、疾病防控等服务。
行业有点弱：托育机构多以早教为主全托机构屈指可数
《意见》的出台，让很多家长满怀期待，然而，现阶段我市有没有3岁以下婴幼儿托育机构呢？记者调查发现，与幼儿园带孩子认知世界不同，针对0-3岁婴幼儿的托育不鼓励太多课程，主要是照护和启蒙。目前市场上招收3岁以下婴幼儿的机构，大多以早教为主，主要是为幼儿提供音乐、美术以及智力开发的课程，存在费用高昂、上课时间不配套等方面的问题。能够提供全托的托育机构只有少数，能达到规模的更是屈指可数，且市场价格差异很大，从每月两千元左右到上万元不等。
6月6日，记者来到一家位于高新区的连锁托育中心。该中心位于一大型小区的临街商铺，面积并不大，有四间教室和一个户外活动场地。记者参观时，两个班的小朋友正在由老师带领上舞蹈课和做游戏。中心老师介绍，这家托育中心是专门针对0-3岁婴幼儿的托管托育机构，是根据美国幼儿教育协会设定的教学标准，结合婴幼儿身心发展特点和成长需要，开设适合0-3岁孩子的创意托管课程，注重孩子在体能、语言、认知、社交情绪、音乐、艺术等六大方面能力的发展，培养孩子的自理能力、规律作息、社交能力和人格发展。
记者了解到，该托育中心有两种托育模式，一种是全日制，每天8：00-17：30，还可根据家长时间安排延迟接托；一种是计时托，根据家庭对孩子的看护时间安排，可以每天在固定时间段灵活入托。
“我们现在一共有三个班，小班接收1岁4个月以下的孩子，中班是1岁4个月到两岁4个月的孩子，大班是2岁4个月到3岁的孩子，每个班配备三名老师。”老师说，目前每个班有七八个孩子，还没有达到满员的状态，一般都是附近小区双职工家庭送来的孩子，还有一部分是入幼儿园前送孩子进来过渡的。费用方面，全日制托管的孩子每个月3800元。
“我孩子在这里上了快一年了，准备让她上幼儿园前一直在这儿。”一名家长告诉记者，刚开始时也不放心，害怕照顾孩子不周到，但事实上感觉还不错，除了能解决基本的吃喝拉撒问题，还有一些音乐、美术、社交方面的课程，可以满足早教的需求。而且托育中心的摄像头无死角监控，家长可以通过手机APP端关注宝宝在中心的实时动态。
记者调查发现，像这样具备一定规模的连锁托育机构在西安并不多，还有一部分早教机构也开设了全托的服务，然而更多的是家庭式的托育机构。
记者在网上搜索到一家位于南郊的家庭托管班，记者以家长的身份对其进行了解。该托管班位于小区的一户人家，记者看到，三室一厅的房子和普通住宅并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有一间专门是孩子活动的区域，房间里铺着彩色的地垫，上面有几把小椅子，旁边的柜子上摆放了一些绘本和玩具。然而记者看到，房间的飘窗没有安装护栏和纱窗锁，一些角落里有明显灰尘，桌子、柜子的边角没有包防撞条，电源插座的小孔也没有插上保护塞，厨房的菜板没有做到生熟分开，其余卫生和安全条件也让人堪忧。
托管班老板是一名中年女子，她告诉记者，这是她自己家的房子，前几年自己有孩子后就当了全职妈妈，后来有一些双职工家庭寻找小区里的托管班，自己想着“带一个孩子也是带，两个也是带”就帮别人带孩子，后来又有其他家长找来，希望能帮忙带孩子，自己就开设了一个托管班。
当记者问及托管班有没有相关资质时，女子表示“她只是在小区里帮人带带孩子，大家互相认识，信得过就送来，不需要有手续”。
监管没跟上：托育服务机构供给不足质量不高
近年来，托育这个概念高频次出现在人们视野中，也有人称之为幼托、日托，还有一个更为人熟知的叫法——“托儿所”。在计划经济时代，托儿服务在中国城市中非常普遍，很多企事业单位都开办了托儿所，员工在上班时可以把小孩放到其中托管。但在经济体制改革过程中，福利性的托儿服务体系被全面废止，大量单位办的托儿所在改制中被裁减。加之独生子女政策导致出生人口数量锐减，降低了托儿需求，“托儿所”基本从中国民众的日常生活中消失。如今，生育政策和社会观念的改变，对“托儿所”的需求又重新出现。
“当前3岁前的托育服务有需求缺供给，即便有些早教等机构能提供短时间的托育服务，但质量往往难以保障。”中国人民大学国发院社会转型与法治研究中心研究员杨菊华认为，托育服务“供给不足、质量不高”是突出问题。
在采访中，一些业内从业者告诉记者，相比海外标准化、专业化的成熟运营服务体系，目前中国市场上的托育中心几乎没有专业独立的培育体系，大部分都是在幼儿园、早教、家政育婴等既有模式上的延伸。而且，0-3岁的托育服务市场，监管体系还很不完善。“目前市面上机构良莠不齐，没有保险、没有应急救护、没有风险评估、场地不合规、消防难达标、无菌无尘要求不达标……市场亟待监管。”一位早教行业的经营者告诉记者，0-3岁托育领域目前还没有什么成熟的品牌和个案，并且缺乏专业化的师资、技术模式和运营体系。
未来怎么走：西安还未出台具体实施办法
《意见》的出台，为此前处于政策空白期的0-3岁托育服务行业首次提供国家级的发展指导意见。为适应育婴市场的需求，国内的托育行业在未来几年一定会“遍地开花”，那么，托育机构在哪里注册？归谁监管？
《意见》指出，举办非营利性婴幼儿照护服务机构的，在婴幼儿照护服务机构所在地的县级以上机构编制部门或民政部门注册登记；举办营利性婴幼儿照护服务机构的，在婴幼儿照护服务机构所在地的县级以上市场监管部门注册登记。婴幼儿照护服务机构经核准登记后，应当及时向当地卫生健康部门备案。登记机关应当及时将有关机构登记信息推送至卫生健康部门。
记者从西安市卫健委了解到，他们并不掌握我市婴幼儿照护机构的相关信息，也没有备案数据。工作人员表示，虽然国家出台了《意见》，但是在监管上还是滞后的，西安也还未出台具体实施办法。目前，在西安开办婴幼儿照护机构，只需要在工商部门进行注册，有相应的营业执照即可。
据了解，目前，上海、四川、湖北、广东等地区陆续发布了托育政策。上海市是首个出台详细托育服务体系完善政策的地区，先后发布《关于促进和加强本市3岁以下幼儿托育服务工作的指导意见》等多个文件，对机构规模、班级规模、课程内容、选址要求、建筑面积、功能要求、供餐要求等方面作出规范，例如规定“建筑面积不低于360平方米”“无死角监控”等。上海市政府还将从人力、财务、用地和房屋、政策支持等领域支持托育机构发展，但部分细则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完善与补充，如部分托育机构免增值税、综合奖补等措施，从业人员的持续培训与相关补贴等。
“幼有所育，才能拥有未来。”婴幼儿是社会最柔软的部分，需要得到最好的保护。在采访中，有从业者表示，对于婴幼儿托育市场的规范化来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后续具体政策的出台，还需要相关部门做好顶层设计，推出具有实际约束力的措施来保证政策落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