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需要保持调性的抖音

编者按：本文来自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作者：石灿。36氪经授权转载。

3月6日，虎嗅发布自媒体人“指北”的文章《人民不需要“让水变油”的抖音》，文章称抖音出现疑似“让水变油”的视频内容。

“水变油”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闻名全国的大骗局。资料显示，1984年，哈尔滨一个普通司机王洪成宣布发明“水变油”，在四分之三的水中加进四分之一的汽油，再加进少量配置的“洪成基液”就可以变成“水基燃料”，一点即燃，热值高于普通汽油、柴油，且无污染，成本极低。

后来王洪成因为以虚夸发明并触犯刑律，被黑龙江法院以销售伪劣产品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指北”在文章中说：

你很难想象在这个平台（指抖音）上，还会有微商式的推广账号告诉你：一桶无色透明液体可以代替汽车成为新能源，并且在省油省钱的同时诚招区域总代理，30万就能够拿下一个快速致富的机会；

你也很难想象这个平台会有朝一日复制中年朋友圈画风，数不清的大奔宝马卡宴车主拎着一桶桶来历不明的添加剂，满面红光地灌向自己的油箱，进而成为微商销售的最好信任背书。

“指北”认为，抖音的问题在于：

抖音其实孵化的并不是一个来自24年前的谎言，而是在重复那些24年前帮助谎言传播的环境：如果产品生而为一个不合理规则的使用者，那也必然也会成为规则的参与者。

文章最后强调，“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希望人民所选择的抖音，最终找到人民所需要的样子。”

该文发出后，引起了很多争论，在评论区，点赞靠前的评论是这么说的：

随后，刺猬公社（ciweigongshe）联系到“指北”，他称，今日头条高级公关总监杨继斌对此文作出了回应：

1，如果虎嗅这篇自媒体文章的标题是《人民不需要抖音》，我是尊重的。因为这是表达自由和选择自由。

2，从一个几千万DAU的平台上找到一个抖音从来没有推过、近乎零播放的视频，这是以放大百万倍级别的显微镜，来寻找一个产品的问题。我不确定世界有那个事物经得起这种显微镜的审核。三体人的水滴或许可以。

3，以一个近乎零播放的视频为论据，把抖音称做“让水变油”的抖音，就是以点代面、在范冰冰脸上找雀斑了（冰冰好像是老了）。

4，温特根斯坦把是否把思维说清楚，视作道德问题。以此来看，故意不把事情说清楚，让事情走形，肯定道德问题。

5，我真是闲得蛋疼，要用三体和维特根斯坦来证明一篇自媒体文章的道德问题。

刺猬公社（ciweigongshe）联系到杨继斌，他表示对此事不想做过多回应。

“指北”则在朋友圈和虎嗅评论区两次回应称：

由于这篇文章已经引发了不少争议，这里补充直白一下我的观点：

1、算法虽然不掺杂任何人性，但算法却可以被有人性的用户利用；你没有办法规避人性的善与恶，那就必须想办法在算法上进行改进。 

2、任何地方会有好人和坏人，这个规定并不取决于一个社区的调性有多高、技术有多潮，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们必须要对“坏”的现象包容。 

3、如果一家公司有从独角兽成长为巨头的“野望”，那么问题必然是越早发现越好，最早解决越好——哪怕只是封禁一个微商账号，这是平台的小事，但却是许多人的大事。

这篇文章所引起的争议在于，有声音认为，在众人都捧抖音的时候，有这么一篇文章出现，是一个比较正常的现象。也有声音认为，这是一篇黑稿，作者没有把他想说的事情说明白，使用了一般读者搞不懂的“隐喻”进行语句包装，文章看似高深莫测，实则漏洞百出。

类似于自媒体与互联网公司之间因观点或事实问题产生争议屡见不鲜。在科技互联网媒体蓬勃发展的今天，自媒体人认为自己有评论互联网公司及其产品的自由，而互联网公司则认为你们不懂内情瞎评论，双方的这种紧张感始终存在。再加上在某些时候，确实背后会有一些推手借自媒体之口推出抹黑竞争对手的黑稿，使得情况更为复杂，双方的矛盾有时候因过于突出而导致对簿公堂，这种情况也非常多见。

这次杨继斌和“指北”围绕一篇文章的争论，没有撕破脸，双方只是针对业务问题和操作规范进行辩论，展现出了温和理性的一面。

具体说到文章。毫无疑问，抖音是款现象级产品，据QuestMobile的数据，春节期间，抖音增长了近3000万DA，超越了西瓜视频和火山小视频，最高日活达到了6646万。

对于一款2016年9月上线、用户增长速度爆棚的产品来说，内容审核压力势必成几何级增加。

谁都知道内容审核在国内的语境下意味着什么。殷鉴不远，今年1月，直播答题如火如荼，花椒旗下的“百万赢家”直播答题平台出现了内容审核纰漏，因为王祖贤的国籍问题出现了“香港”“台湾”这些选项，“百万赢家”被责令整改，遭遇重创。

《人民不需要“让水变油”的抖音》一文中，作者指出的也是抖音面临的问题——内容审核机制不健全，审核力度不够。一旦踩中红线，将带来严重后果。

内容安全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没有谁敢忽视，对于急速扩张的今日头条来说，也一定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和防御性。今年1月以来，今日头条持续招聘，大规模增加内容审核编辑数量，今日头条内部人士也对刺猬公社称，内容安全摆到了公司非常靠前的位置。

但一个几千万DAU的平台上要找出个别有点问题的视频，肯定可以找得到。对于抖音来说，这种审核压力的增长是完全可以预见的，林子大了之后，什么鸟都会有。来的人多了，贡献的内容难免鱼目混珠。

现在的问题在于，一个平台一旦被指出内容有“安全问题”，就很容易落下口实，甚至随之而来的有可能是处罚和整改。所以内尔用安全问题，也是现在互联网内容公司最忌惮的问题。

但对于抖音来说，审核之外，林子大了，如何维持抖音原本的调性，恐怕是个更艰巨的任务。

前不久，影响甚广的《抖音的野望，快手的危机》就提到：

如果说快手更贴近“生活”，那么抖音就更像一场“表演”……

抖音明确的树立了一个“好”的标准。并且克制的维持着这种调性。所以在抖音上的一切都是被“美化过的”美好。（所以一点也不奇怪，抖音最早的用户很多是从美拍薅来的）。

我挺久以前曾经问过抖音的朋友，我说我看到最近抖音上多了很多快手感的内容，我听说你们一直在努力做内容的泛化，所以这些内容是你们的努力推进的成果吗？

然而事实上，这一切并不是抖音有意为之的。实际上，抖音做内容泛化，从早期的手势舞到现在多元多彩的内容形式，但中间快手类的内容的加入完全不是官方推动的。实际上抖音是非常紧张这类内容的，因为其中有一些很可能会冲击抖音原有的社区调性，会让用户迷失“好”的标准。

事实上，这种用户迷失“好”的标准的现象已然发生，尤其是抖音开启商业版图后，广告很多。现在刷抖音，有点像刷微博一样，广告已然开始影响用户体验。

而且，在很多内容推荐上，也会出现用户需求严重不匹配的情况。也就是说，以前看到的都是炫酷的，有趣的，现在可能会有一些不那么想看的内容出现在信息流里。

但对抖音来说，如果不给普通用户内容做分发，那么这个平台的内容就会陷入高度同质化，如果做分发，又会陷入调性上的困境。

所以，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抖音确实到了一个阶段，它在用户量暴增、审核和调性维持压力无限增大的情况下，如何处理好分发逻辑，分发好纷涌而至良莠不齐的内容，如何在商业化开启后，处理广告和用户体验上的矛盾，都是抖音在产品定位和运营上亟待处理的问题。

不论如何，人民当然需要看到好的抖音，好的产品。

思聪对此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