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ber解雇了无人驾驶副总裁Anthony Levandowski，它的明天会好吗？

从2月23日算起，谷歌Waymo与Uber的诉讼战已经打了近4个月。当地时间周二，Uber下发全员信，宣布解雇处于这场诉讼战旋涡中心的Uber先进技术集团（ATG）副总裁Anthony Levandowski。Levandowski此前负责Uber无人驾驶业务，加入Uber前，他是谷歌无人驾驶项目的核心工程师。

Uber的无人驾驶策略，已经推进到了Plan C，我们从头说起，梳理一下Uber无人驾驶技术的始末。

Pre-Plan A

带着革命传统出租车行业的信条而出生的Uber，对来自新兴技术的潜在颠覆极为敏感，但Uber一开始并不想趟这趟浑水。

如今这场席卷全球的无人驾驶研发热潮，最早始于在2009年立项的Google X项目中的无人驾驶项目。但无人驾驶技术第一次引起Uber的注意，始于2014年10月。彼时特斯拉宣布，搭载Autopilot 1.0硬件的特斯拉汽车开始量产。

坦率地讲，当时的特斯拉汽车充其量只能实现SAE Level 2级别的自动驾驶，距离真正可用的无人驾驶技术还差得太远。即便如此，特斯拉已经展现出在自动驾驶领域的野心，激进的商业化态度让特斯拉成了潜在颠覆Uber商业模式的最大“嫌疑人”。

2015年早些时候，Uber CEO Travis Kalanick给特斯拉CEO Elon Musk打电话，就自动驾驶汽车探讨上方合作的可能性，后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当时正在密谋自家按需驾乘网络服务Tesla Network的Musk对Uber兴趣寥寥。

2015年，特斯拉早期投资人Steve Juvertson回忆了他与Kalanick的某次谈话：“Travis告诉我，到2020年，如果特斯拉汽车能实现自动驾驶，他家的车Uber全要了。估计特斯拉2020年的产能有50万辆，Uber需要50万辆自动驾驶汽车。但他没听到Elon对这个想法的回应。”

在特斯拉这里碰了壁，Uber转身找上了谷歌。众所周知，谷歌风投曾在2013年8月斥资2.58亿美元投资Uber；转年6月，谷歌再次跟投Uber新一轮融资，谷歌CFO兼公司发展高级副总裁David Drummond代表谷歌加入了Uber董事会。谷歌业内最领先的自动驾驶技术+Uber全球最大的打车平台，这个合作的想象实在不能更宏大。

但谷歌在合作中的强势最终使得双方分道扬镳，回想谷歌在推广Android操作系统中与HTC、Moto的合作、如今推广自动驾驶解决方案中与菲亚特克莱斯勒、本田的合作，谷歌依赖技术优势在合作中都十分强势，这是导致Uber与之分道扬镳的根本原因。

Plan A

外部合作的可能性大大降低，Uber决心从头自研无人驾驶技术。说干就干，Uber态度一如既往的激进。

2015年2月，Uber和卡内基梅隆大学建立战略合作关系，双方宣布将联合开发地图、车辆安全、自动驾驶技术。短短3个月后，卡内基梅隆大学机器人研究中心（NREC）的50多位机器人专家、市场专家和软件研发团队悉数流失，集体跳槽至距离NREC一英里外的一座53000平方英尺的建筑内。这座建筑被命名为“Uber先进技术集团（ATG）总部”。

Kalanick对这支团队的期望是，2016年8月可以看到Uber自动驾驶汽车上路测试。如若成行，Uber将会是全球最先在商业运营中进行自动驾驶汽车测试的企业。当然，卡内基梅隆大学走出的“学院派”让Kalanick大失所望，Uber无人驾驶技术的研发进展远不及预期，ATG团队内部的目标是到2020年使Uber自动驾驶汽车商业化。但问题是，在此之前特斯拉或谷歌的自动驾驶技术先一步落地了怎么办？

Plan A至此落空。

Plan B

Uber的Plan B开始加速，这就牵扯到了诉讼主角Anthony Levandowski。

早在2015年夏天，时任谷歌无人驾驶项目核心工程师的Levandowski就与前Uber地图业务副总裁Brian McClendon进行了接触。但当时Uber对从谷歌挖人甚至窃密并无太大兴趣。真正的开端在ATG主导的Plan A推进遇阻后，Uber找来了Levandowski担任Uber无人驾驶业务发展顾问（注意，当时Levandowski算是同时在两家公司的竞争业务上担任要职。）Levandowski就Uber无人驾驶业务给出了建议，并将上路测试时间修正至2016年12月。往后挪四个月显然没有达到ATG期望的研发时间宽度，这让Uber对Levandowski及其团队的兴趣越来越大，直至2016年8月斥资6.8亿美元收购了已经携团队出走谷歌，成立无人驾驶技术公司Otto的Levandowski团队。这成为Uber无人驾驶业务Plan B的开端。

刚刚入驻Uber时，Otto团队的无人驾驶卡车完成了一次长途运送啤酒的公关活动，尽管仓促，Uber自动驾驶测试汽车也在12月如期上路，Levandowski风光一时无两。媒体都在谈论谷歌和Uber对无人驾驶商业化的不同态度引发的人才流动。

但在谷歌就Levandowski窃取谷歌商业机密应用到Uber技术研发对Uber发起诉讼后，一切都变了。

Levandowski及其团队的激进做法与ATG旧部的学院派的矛盾日益显现，接近20位ATG高管从Uber离职；与此同时，Levandowski及其团队开始忙于应付谷歌的指控，无暇兼顾业务进展；具体到技术进展上，由于技术积累非常少，管理层也没有给出团队融合的时间，Uber自动驾驶技术进展近乎停滞。

更为严重的是，随着诉讼的推进，谷歌Waymo的多位工程师出庭作证、Levandowski本人在谷歌的工作电脑，越来越多的证据坐实了Levandowski窃取商业机密的事实，负责主持本次诉讼的法官称在42年的职业生涯中，证据如此充分确凿的案例闻所未闻，Uber摊上大事儿了。如果诉讼继续下去，Uber很可能要面临被禁止研发自动驾驶技术的窘境。

Plan B就此搁浅，Uber开始紧急切割与Levandowski的关系，同时仓促上马Plan C。

Plan C

Uber的Plan B的搁浅和Plan C的启动是同时运作的，部分原因在于Uber自身可能也没有想到谷歌会如此穷追猛打，法庭外还就自动驾驶汽车合作牵手Uber在美国本土最大的竞争对手Lyft。

这让Uber不得不开始切割与Levandowski的关系，4月底，Levandowski向ATG员工下发全员信，宣布不再担任ATG负责人，同时不再负责Uber自动驾驶汽车激光雷达的研发工作。（Ube与Waymo的激光雷达高度相似一直是Waymo对Uber发起诉讼的焦点）以下是信件全文：

 “各位同事：

我想告诉大家，Travis和我已经决定，在Waymo诉讼的余下时间里，我将不再参与所有与Uber激光雷达相关的研发和管理工作。与此同时，Eric Meyhofer将担任ATG部门的负责人，直接向Travis汇报工作。我将向Eric汇报工作，我职责中的其他部分不变。

如你所知，目前我并未在Uber激光雷达的设计细节上投入精力，但是，这种组织架构的调整意味着我绝对不可在Uber激光雷达的研发中有任何投入或监督。今后，有关Uber激光雷达的任何会议或电子邮件请勿让我知悉，也不要向我询问任何与该话题相关的建议。

我们都知道Eric、James和激光雷达团队在过去几年里在自主研发激光雷达技术方面所做的努力。

我们都应该感到自豪，Uber的自动驾驶技术是从头开始自主研发的。此次职位调整后，希望各位专注于实现我们所有人的愿景。

谢谢。

Anthony”

这是Uber做给谷歌看的姿态，撤掉Levandowski，希望谷歌放他一马。

但谷歌怎么会轻易善罢甘休，诉讼还在继续。也就有了文章开头，Uber解雇Levandowski的一幕。Uber副总法律顾问Angela L. Padilla表示：“Uber非常重视法院下达的指令，所以选择终止Levandowski在Uber的职务。”

彻底肃清Levandowski影响的同时，Uber宣布在加拿大多伦多大学附近成立Uber先进技术集团分部，由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的计算机科学副教授Raquel Urtasun领导。Urtasun此前专注于机器学习技术和计算机视觉技术领域的研究，加入Uber后，Urtasun及其团队将专注于三个领域的研究：自动驾驶技术的环境感知及物体识别，汽车定位技术和高精度地图绘制技术。

外媒The Verge评论称，招揽Urtasun成立加拿大分部的举动有“对冲布局”的意味，特别是考虑到Uber与Waymo的诉讼战仍在持续，Uber这一举动有保存体力，避免正面冲突的意味。华盛顿大学人工智能研究员Oren Etzioni则表示：“现在（Uber）有一个押注正在面临着重大的诉讼，这时候有必要进行多方下注，避免被动。”

避开了谷歌的Uber，现在可以相对轻松的开展自动驾驶领域的研发了。问题是，外部环境已经不是2015年的那个外部环境了，滴滴刚刚完成了55亿美元的新一轮融资，谷歌+Lyft组合、特斯拉都不是善茬，Uber的明天会好吗？

我是36氪汽车小组记者郑晓康，关注特斯拉、无人驾驶、新能源车、车联网、出行及后市场，欢迎直接与我联系，微信：15735104947